去忘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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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隼】悬案(完结)

前文走合集


“当一个人死去,世界上就多了一个痛苦的人活着。”

 

 

    明明是繁华的十字路口,这里却异常的安静,认真用耳朵去听,也完全没有声音。所见也没有丰富的颜色,除了黑白之外只剩下刺目的红色。

    路上的行人都看不清面容,相似的人影从他身边走过,一个又一个走过斑马线,只有他茫然地站在安全岛上。交通灯亮起的灯光是灰色的,上面的数字在倒数,直到“1”的时候才变成红色。

    一切都在进行着,只有他是停在原地的。

    一滴两滴的雨水落在头顶,渐渐变得有点密集,下起了小雨。天空变得暗淡,整个场景也变得灰暗。身旁走过的人影变成撑着伞的人影,每个人都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,像要前往一场肃穆的葬礼。

    突然余光瞥见了刺眼的红色——一个熟悉的人影撑着一把红伞与他擦肩而过,走在前方。

    “……赤命,赤命!”

    他大喊,下颚张开了,声带颤动了,却徒有呐喊的口型,始终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此刻他才注意到行人停到了斑马线两端,正在等待红色的数字倒数,而鬼方赤命笔直地向前走着,无视了红灯。一辆车飞速驶来,他忍不住向前一步,但是还没当他靠近,车子就无事发生般地驶过了。

    黑色西装的身影扭过头来,以一种空洞又陌生的眼神望着他,他放缓了脚步,又忍不住加快速度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赤命!”

 

    衣袖被拉扯,红色的伞微微倾斜,雨水顺着珠尾滑落。

    瞬间一切都静止了,只有云里的雨水在不遗余力地打湿所有。

    薄唇开合,耳边突然有了细微的雨声。

    “嗒哒。”

    交通灯倒数结束,转换了颜色。两旁的人按照指示开始行走,有序地左右分开,将他们包围在来去的人流里。

    “三贝。”

    耳边突然传来了低哑的声音,赑风隼诧异地猛然抬头。

    红伞跌落在地,顺势滚远了。

    鬼方赤命拉着他的手臂,将人揽进怀里,此刻的赑风隼莫名顺从。 

    双手环绕到背后,赤命的后背湿漉漉的,赑风隼以为只是雨水,但当手被染红时,他才反应过来是赤命流血了。

    鬼方赤命也看见了他双手的鲜红,而后露出遗憾地表情,向他说道:“再见了。”

    天上的乌云下一刻就散开了,雨水下落着蒸发,赑风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他的怀中却变得空空荡荡的。

 

 

    “再见了……”

    赑风隼茫然地惊醒,他急促地喘息着,牵动了受伤的肺腑。诡异的梦境与两人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涌,让他快要分辨不清自己是谁。

    “老大你醒了,感觉还好吗?”

    赨梦带着关切走近,手臂突然被用力地握住。

    “他是不是死了……他死了吗?!”

    听到这质问声,赨梦愣了一下,只觉得面前的人脸上的惶恐、恨意和种种复杂的情绪太过清晰。虽然是鬼方赤命的脸,但是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了。

    “老大,你在说什么?你现在真不像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一股寒意爬上背脊,赑风隼瞬间产生一种危机感,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氐首赨梦是赤命身边关系最亲近的人,如果被这个人发现皮囊之下的人已经不是赤命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缓缓地呼了口气,他松开赨梦的手臂,上面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指痕,赨梦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。

    他捂住头,表情流露出些许痛苦,冷硬地对赨梦说道:“对不起赨梦,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。”

    赨梦没有回应,但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。过了一阵,才沉默地将水杯递给他。

    之后赑风隼借口想独自冷静一下,让赨梦离开了房间。

 

    赑风隼不觉得赨梦会一时间就打消怀疑,但他自信对方不能发现自己是赑风隼。

    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几十年,一致的生活方式,连许许多多习惯都不由自主地同步了。或许,如果不是因为记忆上的差异,可能他也会觉得自己就是鬼方赤命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宽阔的办公室里,极具风格的装潢奢华又贵气,唯有离办公桌不远处的朴素盆栽格格不入。那里种了一株鹤望兰。

    虽然生活方式相差无几,但对一些工作的处理与态度上,两人还是存在着许多差异。鬼方赤命总是能自信地去碾压一切,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道理,赑风隼则不同。他们一样地下手狠绝,但赑风隼总会留几分余地。

    赑风隼明白这一点,处理事物时也不着痕迹地模仿着。不得不说,他竟能在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中得到快意。

    这就是赤命会感受到的吗?每当这个时候,赑风隼会忍不住摸着心口,这么想。

 

    千玉屑其实很少在意鬼方赤命与他前任的事情,但是当赤命喃喃自语地缅怀过去时,不想听见也听了不少。奇怪的是,最近几乎没有撞见赤命自言自语的时刻,只是他转而开始发呆,盯着办公室里唯一的那盆盆栽看得出神。

    赑风隼的名字出自鬼方赤命口中,也止于他的口中。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,就好像这三个字已经埋没在过去了。

    赤命的话变少了,慢慢的,身形也愈发消瘦。

    不是没有人发现,只是试图去找出原由却毫无线索。最终只能归咎于那次中弹,使得赤命久久未能完全康复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赑风隼开始努力劝服自己去享受,享受属于赤命的身份,享受赤命拥有的一切,甚至是他这副身躯。

    他总是不由地想到,如果赤命发现自己占据了他的所有东西会是怎么样的情形。会愤怒吗?憎恶吗?光是想着这有多让对方难堪,他的欲望便更加炽烈。

    浴室里传出沉闷的喘息声,赑风隼贴着镜子,沉金色的瞳孔仿佛倒映出他原本的面容,但只是欢愉之下的错觉,眨眼之后又是对方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亲吻冰冷的镜面,唇瓣相互触碰,就像两个人在贴面亲吻,实际却只是一个人自娱。

 

    他在夜里借着鬼方赤命的身体抚慰灵魂,却也在每个早晨面对镜子中的面容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。

    他日夜以对的是鬼方赤命的脸,自己原本的面目都快要消失在记忆里了。

    直到一次应酬之后,他醉沉沉地回到别墅,对着镜中深爱深恨的面孔,不自禁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是谁?”

    他迷失了,在一具不属于自己,却有跟自己有着亲密关系的身体里,渐渐迷茫了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

    “不论何时何地,都不要忘记还有一个人等着你。”

    这是鹤望兰象征的意义之一。

    他死去之后由鬼方赤命亲手栽种的鹤望兰,最后被自己摘下。赑风隼带着那株久久盛开着的鹤望兰,搭车去了他的终地。

 

    魔婆之泪的海风常年泛着咸腥腐臭,仿佛埋藏了数不尽的尸骸。海风吹拂着消瘦的人影,黑色衬衫下的轮廓显得有些病态的孱弱。不到半年时间,健壮的身躯形销骨立。

    赑风隼在鬼方赤命的身体里,承受着两个人的痛苦。

    一开始他选择好好活着,却渐渐发觉这副躯壳的主人已经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他靠着一块岩石缓缓坐下,看着太阳逐渐沉没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说的再见,是真的再也不见。”他回忆着,忍不住笑起来,消瘦到凹陷的脸上出现了属于赑风隼的艳丽笑容,“你到最后也没忘记报复我……”

    余晖都被海浪吞噬,眼前逐渐不复光明。

    “鬼方赤命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低声细语都被海风卷入浪里,身体的温度也被慢慢带走了,直至魂魄都一片冰凉。

    “我好恨你……”

    紧握的花茎终被折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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